春节后,是一个月的offer等待期,各种信息显示前景不乐观:早申全部被拒,除了SAT分数较好之外,托福和并不突出,SAT2没有成绩,课外活动没有实锤的成果,再加上GPA滑坡。看起来TOP20的学校基本无望,连30-40位也没底。
RD常规录取是从2月底开始发offer,传说中的offer雨袭来,学校每天有“录取喜报”贴出来。
到了3月中旬,似乎全班只有Levi和另一个同学没有offer了。我们也越发没底,甚至私下问升学老师,如果一个offer都没有,还能复读吗?老师说,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。从历史成绩来看,七中国际部的学生,100%能进入美国TOP80大学。也就是说,都有学可上。
3月13号早上,第一个offer终于来了,斯基德莫尔学院,在文理学院中排名四十多位,实际上是因为没有额外文书要求,在原定名单外顺手填的申请——无论如何,终于有学上了。
接下来,像是久旱后的暴雨,几乎每天收到一份邮件,或喜或忧。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、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、凯尼恩学院等5所录了,但弗吉尼亚大学、科尔盖特大学等5所拒了。
还有5所列入waitlist(候选名单):威廉玛丽学院、哈弗福德学院、科尔比学院等。
如果在一年多前,这个结果是我们不可想象的,在预估中,她的成绩应该是在TOP20之列。
实际上,2019被称为史上最黑暗录取季,尤其是对于中国学生录取率整体下滑。但后来的统计显示,实际上中国学生的整体录取情况,相较往年基本平稳。
我们没有仔细研究,但仅以自己的经历推测:
一方面是标化成绩水涨船高,这是中国孩子的长项,以前可能是优势,但现在“通胀”之后,标化在录取中的权重越来越低,尤其中国孩子的标化在招生官眼里日益缩水。
另一方面,所谓“背景提升”蔚然成风。很多家长都指望通过“活动包装”、“背景提升”来弯道超车。夏校,学术活动,社团,尼泊尔支教,马尔代夫捡垃圾,亚马逊保护动物,南极观察冰川,家长重金投入、中介过度包装的“背景提升”,成为一个生意兴隆的产业,也带来“通胀"和“虚热”。不久后,就传出650万美金进斯坦福,120万美金进耶鲁的丑闻,那只是其中登峰造极者。
由此带来的后果是,美国高校愈发不信任中国孩子的“成色”,2019这一届只是早早感受到了寒意。
在我看来,以levi为例,学校的课程和升学指导,能够满足绝大多数需要,只需要在个别短板如课外活动、学校没开设的/SAT2课程上“拾遗补缺”。除了学费之外,Levi三年校外补习、课外活动、夏校冬校等,加起大约不到10万的费用,在同批的孩子中应该是比较少的。
相对于北上广深和长三角的留学一线城市,成都这样的二线城市,学生在语言、课程、多元化教育上尚有明显的差距(一个北京同事说,她的儿子小学毕业,12岁,托福110分,真是典型的海淀牛娃)。尤其是深度的课外活动和社会实践,二线城市的资源要差得多,很多并不在学校的计划之内,中介机构也只是二道贩子,需要提前进行规划,并且避免随大流,要从孩子的兴趣和方向出发,自我探索,量身设计,深度完成,并且有明确的成果和作品,证明自己(此时Levi的问题,就是没有最终完成可提交的作品)。
回顾我们的历程,家长和孩子都没有任何经验,如果回到从头再来,提前与老师、学生深度沟通,共同发现孩子的真正的方向,合理规划活动和文书,应该能少走很多弯路。
在几个offer中,Levi自己选择了凯尼恩学院。
虽然有号称全美最美的校园,但凯尼恩位于一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村庄,也是中国人几乎一无所知的学校。女儿说,她看中了凯尼恩最著名的文学专业,对自己大学生活的想象是,像仙女一样在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修炼四年。
虽然我们一度反对她学文学,但此时也只能由她了。但关于凯尼恩,我们只查到了一本书和一部电影。《美国文理学院兴衰录》(中文译本)是一位凯尼恩教授以凯尼恩为样本,对于文理学院的思考;电影《文理情缘》是一位凯尼恩的校友,拍摄的发生在校园的爱情故事。这几乎是我们能获得的唯一信息。
地处小村的凯尼恩,距最近的小镇甘道尔10公里,距最近大城市哥伦布一小时车程。总共只有1600多名学生,比中国的中学还小。每年去凯尼恩的中国学生不超过10人。我们既担心社交范围的狭小,更担心生活的不便,至少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中餐馆,不敢相信来自火锅与串串世界的的Levi,能安心度过清汤寡水的四年。
5月1日是截止日,Levi向凯尼恩确认了入学。但此前老师私下告诉我们,Levi开始翻译一本书,准备提交给waitlist学校。翻阅已经译出的样章,书的内容大约与中世纪的传说有关,但其译笔的流畅和优美,大大超出我们对她的认知,让我们喜出望外。回头又纳闷,我们一直以为Levi的中文写作底子很薄,这样的文学兴趣和才华从哪冒出来的呢。
我们对waitlist并未抱太大希望,毕竟是更小的概率。不过,她愿意自己选择去做一件颇有挑战的事,这一方面让我们高兴,另一方面让我们反思:此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并鼓励她的真正的兴趣和才能?现在看来,陪伴申请大学,家长的参与,也许没用,甚至添乱,但至少是一个与孩子互相陪伴互相发现的过程——孩子需要重新发现自己,父母也需要重新发现孩子。回头来想,尽管磕磕绊绊,这是十七年来我们与孩子相处的最难忘的时光,也许也是最后的这么亲密的时光。
5月9号晚上,我开始查美国地图,寻找那个看不见的凯尼恩。3个月后,从成都到美东,最便捷的路径是直飞纽约,然后折而向西,经俄亥州的哥伦布市,再驱车一个小时,到达小镇甘比尔。
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查询,一直到深夜昏昏睡去,其实也是一种焦虑——Levi真的要去那个村里呆几年?
第二天早上,第一眼看到的是老师发来的信息:Dear Levi: Congratulations!
Levi同学被威廉玛丽学院录取了。
真是很奇妙的逆转,但又似乎一切注定。威廉玛丽在中国也少有人知,她不是藤校,排名也不靠前,但作为美国第二古老的大学,优雅精致,从容低调,历经三百年而依然故我。她位于威廉斯堡,是欧洲人最早登陆美国的地方之一,华盛顿、杰斐逊都是她的校友。尤其,她只有6000多名学生,小而美,师生比高,被认为是美国本科教育的典范,可以说是与Levi最match的大学
老师告诉我们,实际上,译作还没得及提交,Levi给威廉玛丽写了一封很棒的信,老师也向威廉玛丽追了一封推荐信,陈述Levi的文科天赋,以及成都七中的优良传统——在过去N年,每年都有威廉玛丽的offer。学生的诚意,和学校渊源的背书,对美国人是很有说服力的。
最后还有一段“惊险”的插曲,正当老父老母准备订机票时,Levi突然说,我自己去,不用你们送我。
一下被打懵的妈妈追问为什么,她说,学校是我自己考的,上学是我自己的事,为什么要你们送?!
我们只好灰溜溜地单给Levi订了机票。在群里问其他家长,没料到大家排着队说:一样的,都不让送。似乎所有孩子都约好了,迫不及待地单飞。
当天晚上,老父老母都没睡好,心里空荡荡的,强烈地被抛弃感,感觉提前进入了“空巢时代”。第二天一大早,妈妈找到女儿谈话。后来妈妈写了一篇博客记录那次对话:
我告诉女儿,父母的陪送,并不是因为还把你们当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小孩子,而只是想以“陪送”的方式和你“告别”。
一起和你走过迎新仪式上的红毯,对我们父母来说是莫大的荣耀,这不是一种虚荣,而是和自己的孩子共同分享人生首次重大成功的喜悦,见证孩子从此步入人生新阶段的转折仪式。就如你将来有一天会出嫁,作为父母会出席你的婚礼、父亲会牵着你的手走过红毯把你的手交到新郎手上一样。
Levi终于松口了,那你们订机票吧。妈妈一下哭了。女儿一下笑了。可能只是她并没有理解到父母此时的心情,也没有认识到这件事对于家庭有多重要。纠结圆满解决,全家一下子轻松了。
在漫长而轻松的假期中,Levi也忽然走出了这一年来的状态:游戏时间减少了,学习拉丁语,学习马术和瑜珈,学习做蛋糕,跟同学们约会,邀请全家包括外婆和表哥们一起度假,向大家告别。
至此,女儿似乎真正准备好了开始大学生活,而我们也完成了这一段的陪伴,交棒送入大学。
此时老父老母的心情,正如龙应台所写:
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:不必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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